在郑英豪公司的厂房里，工人转运去皮后的菠萝。
编者按：近期，琼粤两省的菠萝、芒果等热带水果出现滞销。丰产不丰收，不仅果农“受伤”，平时“吃不饱”的加工企业又面临着产能不足的困扰。目前，海南省农业厅已经开始探索通过加工手段缓解热带水果的滞销难题，然而问题并不止于此。热带水果加工普遍滞后、规模偏小、低端开发等劣势依然是整个产业链条前沿后伸的“绊脚石”。如何进行加工升级，为防止“果贱伤农”找到另一条“出路”，海南、广东等地正在探索答案——
本报记者操戈邓卫哲文/图
三年间，两次滞销。琼粤两省的菠萝种植户还没从2016年的滞销中缓过来，今年又遭重创，不少人5毛一斤赔本甩卖，甚至出现只要帮忙拉走，多少钱都无所谓的极端现象。
近期，海南省农业厅计划探索建立“大宗农产品生产加工销售联动机制”，释放有利信号：菠萝鲜果销售屡遭不畅，亟需推进加工升级，做优做强菠萝产业。
据统计，我国菠萝种植面积约100万亩、总产量155万吨，主要集中在广东、海南两省，面积分别占全国63%和22%。其中，70%作为鲜果消费，30%用于加工。
困惑“加工企业平时吃不饱，鲜果滞销时加工产能跟不上。”
菠萝频繁滞销并非供过于求。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最近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，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和菠萝品质的提升，我国菠萝消费量年均增速约7.5%，每年进口菠萝鲜果3.5万吨，罐头1.5万吨，菠萝汁779吨。
分析最近两次菠萝滞销，不难看出，一是受低温、多雨等极端天气影响造成菠萝推迟上市且品质下降，出现“烂心”和“水菠萝”等问题；二是品种老化，单一品种面积过大，“巴厘”品种种植面积超过80%，导致供需不对称；三是不乏部分果农盲目追求产量，乱用调节剂，进一步加重菠萝品质下降；四是不少种植户根据上年价格走势押宝上市期，人为造成集中上市，阶段性供过于求。
“不是市场没人收菠萝，而是质量没保障，导致收购商亏本后不敢再收。”广东扶农食品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郑英豪直言，“烂心”果和“水菠萝”既不能当商品果销售，也不能用作加工原料，只能喂猪、喂牛。像金菠萝等新品种，田头收购价一直稳定在3~5元之间，每亩效益8000多元，出现卖难的都是老品种“巴厘”，多数都亏本。
出现滞销的一个多月来，郑英豪忙得团团转，虽然他的工厂每天收购近200吨的菠萝鲜果，可远远不能满足种植户的销售需求。
“平时吃不饱，鲜果滞销时加工产能跟不上。”郑英豪坦言，这是湛江多数菠萝深加工企业的生存现状，由于当地菠萝多以鲜果销售为主，只有少量次果用于加工，加工企业多数不敢轻易扩大产能，常年处于维持状态，碰上鲜果价格好的时候连次果都要加价收购才能确保生产线不停工。
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农产品加工研究所（以下简称：热科院加工所）所长李积华介绍，加工滞后、规模偏小、低端开发，产品市场占有量小，是我国菠萝深加工的产业现状，也是在产品出现价低卖难时，深加工企业消化能力有限的原因。
反思“菠萝深加工必须走高端路线，只有品质提升，才能提高价格。”
菠萝频繁滞销，破局之路在哪？李积华认为，农产品滞销不能只寄希望于深加工企业开足马力多收购，关键还是要引导种植户树立优质优价的种植销售理念，不要一味追求产量。菠萝产业要想健康发展，一是改良品种，优化种植结构；二是加工业升级，多元化产品开发，延伸产业链。只有深化菠萝种植和加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，加快推进菠萝产业提质增效，才能实现菠萝富农。
“除了品种更新换代滞后外，加工技术也严重滞后。”李积华说，菠萝加工主要分为两块，一是机械化采摘、智能分拣和产后减损这一块，另一块就是产品精深加工。
目前，湛江菠萝机械化采收和智能分拣几乎为零，全靠人工。菠萝机械化采收、分拣亟需推广，这样既能大幅节省人工成本，又能减少转运损耗，实现产品分级销售，提高商品率，优质优价是未来趋势。
在菠萝深加工方面，当地加工企业多为罐头和果汁加工厂，产品单一，缺乏精深产品加工企业，菠萝加工与综合利用不足，机械化程度低，成本高、效率低，市场竞争力弱。
李积华认为，在冷链运输不断完善的今天，菠萝罐头的市场相对有限，必须将传统加工设备改造升级，开发多元化的深加工产品，才能将菠萝加工做优做强。这不仅给农产品加工企业，更为科研机构提出一个全新课题。
“菠萝深加工必须走高端路线，只有品质提升，才能提高价格。”郑英豪说，湛江菠萝加工整体水平亟待提升，企业意识到需要通过开发系列精深加工来带动种植业发展。
行动“只要产品开发对路，小加工也能做成大产业。”
说干就干，2017年郑英豪与热科院加工所签订了5年150万元的生产技术科技合作协议。扶农食品公司利用热科院加工所的技术支撑，先后开发了菠萝汁、菠萝酱、菠萝果酒、菠萝冻干、菠萝软糖、饼干、月饼等系列产品。
走进扶农食品公司的生产车间，几十名工人埋头削皮去眼的场面让人印象深刻。郑英豪说，菠萝加工业的劳动成本已占到整体成本支出的40%，很快一套全自动去皮设备就将上线，全程机械化后除了节省人工成本外，还能降低食品备案风险。
之所以菠萝机械去皮一直没有铺开，主要是因为机械化削皮无法精准挖眼，只能增加削皮厚度，损耗较大。但通过技术补偿，成功实现了从菠萝皮渣中提取菠萝蛋白酶，经过提取压榨的果汁还能再利用。
同时，通过综合利用，提纯的菠萝蛋白酶能够实现药用级和食用级两种用途，属于高精端产品，药用方面可做药物吸收促进剂，食用方面能帮助肉类嫩化。郑英豪说，最关键的是提取菠萝蛋白酶用的全是菠萝皮渣等废弃物，以前都是让人低价拉走，脱水处理后喂牛。
“菠萝加工产业，只要产品开发对路，多元化经营，增加新产品开发，小加工也能做成大产业。”李积华说，“科技成果转化要服务市场、服务实体、服务企业，不能简单地一次性卖技术，而是要全程参与，做长期跟踪服务，做产业升级。”
在热科院加工所的帮助下，郑英豪的加工厂顺风顺水，收益显著提高，扩大生产规模的意愿也越来越强。可苦于没有抵押物，很难得到金融支持，他希望政府能够提供相应政策和金融担保扶持，鼓励菠萝深加工企业勇于创新。
